昨日上午,冬日里久違的太陽終于照進了家里。一只小鳥從窗前飛過,“寶山哪,你也知道兒子回家了,你也來看兒子啦。”陽臺上的母親對著飛向遠(yuǎn)方的小鳥嘀咕著,似乎小鳥就是我的父親。

自打父親去世之后,我就?;啬赣H家小住幾日。母親這些父親回家的嘮叨,我習(xí)以為常。有天晚上,家里的放在桌子上的剩菜被老鼠偷吃,母親早上起來硬要說是父親晚上回來了。第二天晚上,母親執(zhí)意要煮好多菜放在桌子上,接天上的父親回家吃飯。“寶山哪,你年輕的時候遇到三年自然災(zāi)害吃不飽,現(xiàn)在家里條件好了,你千萬不要再像以前那么節(jié)約,餓了就回家來吃?!蹦赣H認(rèn)真地說著,將所有炒好的菜都擺在桌上。那天晚上,母親破例第一次沒有叫我多吃菜,“寶山哪,你年輕時家里窮,每次去武漢改稿子,都帶著饅頭上路,有一點兒肉,全帶回家給兒子吃。”母親的話讓我那天晚上無法伸筷子,我和母親一樣,僅僅吃了一碗白飯,竟是那么香甜,我也真正的相信,桌子上的肉是留給天堂的父親吃。

父親已去世整整九年。父親去世后,我只要坐飛機,都會想起父親,萬米高空中,仿佛父親就在飛機外的云層里。

小時候,我家住在黃思灣的冶鋼三小,學(xué)校建在半山腰的一個大平坡上。我五歲那年,每天下午5點鐘,會準(zhǔn)時搬個小板凳坐在一排平房的頂頭,眼巴巴的望著山下的小路,等著父親下班回家。父親的鐵飯盒里,裝著中午舍不得吃的幾塊肉?!鞍职郑 泵慨?dāng)父親從山下推著自行車吃力地往上走,一過轉(zhuǎn)彎口,我看見就會沖到他面前,打開他帶回來的飯盒,幾口將肉全部吃光。有一次跑得太急了,我摔了一跤,額頭碰了出血,留下一個“疤痕”,直到現(xiàn)在還清晰可見。

我年輕時愛好文學(xué),但父親不愿意讓我從事寫作,叮囑我好好學(xué)技術(shù)當(dāng)工程師。后來,我很少動筆寫小說之類的文章。

父親離我遠(yuǎn)去,在萬米高空之上,我常思如泉涌,有幾次在飛機上,我淚流滿面。我的父親羅寶山似乎就在艙門外,他從來就沒有離我遠(yuǎn)去,永遠(yuǎn)活在我心中。(武鋼大冶鋼廠 羅日新)